原本吃完晚饭之后，两个人都是各干各的，偶尔叶锦言会把百般不情愿的顾行歌拉出去散步，不过后果就是散步回来之后，顾行歌总要再吃点东西当夜宵。
结果今天就在顾行歌思考是看会儿电影还是打游戏的时候，叶锦言却叫住了她：“段云帆要结婚了，估计婚期就定在最近，你考虑考虑要送什么过去。”
顾行歌反应了足足有半分钟，这才结结巴巴地问道：“你说……段云帆？”
她也不是太久没和段云帆联系了啊，明明上周还约着一起看电影去呢。
“不用那么吃惊，刚定下来的，”叶锦言的表情也有点儿奇怪，“我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。”
看到他这个表情，顾行歌立刻就明白了，这里一定有八卦可以听，便放下了手里的东西，重新坐回了男人对面：“我讨厌别人吊我胃口了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叶锦言把水递给她，似乎也不是特别想说这件事：“也没什么，段云帆家里对结婚这件事情逼得很紧，你也是知道的，这次一来是能让她赶紧结婚，二来也是有联姻的考量在里面。”
“哈，联姻？”顾行歌的眉毛挑了起来，真的怀疑自己的听力最近出了问题，“你是在故意逗我笑？”
“以段家现在尴尬的形式，联姻也是一种意料之中的选择，”叶锦言却并没有对这件事表现出不可思议来，“没人能把权给接下去，转型成商业又需要不短的一段时间，除了联姻我想不出其他的什么方法了。”
“那为什么是云帆不是……”顾行歌话说了一半，就意识到自己的错误，“算了当我没说，结婚对象是谁？”
如果是在帝城的商业方面的人的话，顾行歌觉得段云帆的结婚对象，八成自己也是知道的。
叶锦言沉默了一下，然后报了一个名字出来：“杜衡。”
顾行歌也沉默了。
过了一会儿，她才幽幽地说道：“你知道，我基本上是不说脏话的，这是前提，然后……段家是不是傻X啊，就算是联姻，能不能找一个好点儿的对象？就连我都听说过，杜衡这个人到底有多不靠谱成吗？”
杜衡这个人，真的是个奇葩。
即便是顾行歌还没认识叶锦言的时候，就已经知道了杜衡这个人了。
杜家算是从军政转型成商人的成功家族之一，而杜衡是现在杜家的大少爷，因为是老来子的原因，从小就被父母宠着，可以说是要星星给星星，要月亮给月亮。
他上面有个堂哥，比他大了将近十岁，本来一直是当成接班人来培养的，可是自从杜衡出生以后，虽然他还是在接受这方面的教育，可是明显转变成了辅助为主。
这种落差一般人是很难适应的，一把手跟二把手之间的差别想一想都让人心冷，而杜衡的那个堂哥显然就是个正常人，他心冷着心冷着……就报复社会了。
杜衡无论是闯了祸还是缺钱，他就像个哆啦A梦一样有求必应，随着时间的推移，杜衡也已经习惯了一有什么事就找这个堂哥，胆子也就越来越大。
他的堂哥宁愿自己用不了什么好车，也给杜衡配了他想要的超跑，追不上的姑娘，就帮他砸钱买花买包给那个姑娘，去泡吧泡夜店那更是要多少钱就给多少钱，杜衡的父母严禁小儿子带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，他就给杜衡用自己的名字在五星级酒店常年包了一间总统套房。
这么年复一年的过了下去，杜衡也就彻底了成为人们心里的典型的富二代，成绩一蹶不振，要不是家里给大学有赞助，他早就被劝退了。
所以顾行歌一直认为杜衡智商很有问题，旁观者早就看出了他这个堂哥怀的是什么心思，可杜衡非但没有察觉，还对堂哥深信不疑，觉得这世界上就只有堂哥对自己最好。
就这么一直不怀好意地纵容着、纵容着，等杜家对杜衡彻底失望了，估计他也就算是达成自己的目的了。
顾行歌觉得，之所以想要让杜衡娶段云帆，很有可能这是杜家对杜衡最后的希望了，能拉回正轨固然好，要是拉不回来……有个这样的岳家，杜衡也不至于在父母过世之后活不下去。
如果是放在别人身上，顾行歌肯定是就当个茶余饭后的谈资来看，可是现在要嫁给杜衡的是段云帆，她是真的很喜欢段云帆这个朋友的。
“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？”顾行歌轻轻的问。
叶锦言叹了口气，他怎么也没想到，自己的发小要嫁给这么一个人：“他们家自己决定的，我估计云帆也不会不同意，不然结婚证怎么领？难道绑着云帆去不成？”
“她……不会是脑子进水了吧？”顾行歌一口水呛进了嗓子眼里，这个晚上她受到了太多的惊吓，有点儿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在做梦。
“你明天找她聊聊吧，这事只有你方便，我们几个大老爷们云帆也不愿意跟我们说。”叶锦言其实不比顾行歌的惊吓少，只不过他想到的原因更多，“看她怎么想的，顺便问问她还需要点儿什么不。”
顾行歌毫不犹豫地点了头：“我明天下午走早点，去找她。”
这件事搞得顾行歌的心情也不是多好，而等她第二天见到了段云帆的时候，这种不好的心情彻底地转变成了愤怒。
段云帆原来是多么意气风发的一个人，眼角眉梢都铭刻着骄傲，正是顾行歌无比羡慕的、自由率性的活法。
可是现在在她面前的姑娘脸色苍白，眼圈下面还带着一圈淡淡的黑色，看到顾行歌的一瞬间，条件反射性地扯出了一抹笑：“你来了？我这几天正想你呢。”
那笑容跟原来自信飞扬的笑容完全不同，看起来颇为端庄，可是却没有一点儿烟火气。
“你……”顾行歌心头一酸，“你还好吗？”
她有心多劝两句，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，刚刚问了两句身体的事情，就被段云帆带开了话题。
“你来的时候看到我家那两颗梅树了吧，这树也奇怪，往年都是好水好肥地伺候着，愣是不开花，就算是开了，也是稀稀落落的几朵，今年家里忙，没空管，反倒是开的好看。你说要是等雪下起来，不得好看的让人觉得心里发疼？”
段云帆侧着脸，从窗户上看了下去，好像是什么都不在乎一样，自顾自地赏花。
可是顾行歌却不知道，段云帆究竟是在赏花，还是在看下面熙熙攘攘地街道。
“你是聪明人，自然知道，人跟花草动物是不一样的，不可能了无牵挂。就算是什么都不考虑，你也想想你的父母，他们可不希望看到你出什么事。”顾行歌想了想，拉着段云帆的手把真心话说了出来，“不想结婚就不结，这世界上不结婚难道还活不下去吗？何必委屈自己，作践自己？”
听着她的话，段云帆难免有些动容，长叹了一口气：“我就是为了我父母，我这一辈什么状况你也看到了，我把你当自己人，也不瞒你，我哥哥前一段儿出了事，要挺大一笔钱来解决，不然也不可能答应的这么爽快。”
“你哥哥？”顾行歌微微皱起了眉头，没有听叶锦言提起来过啊。
“也不怪叶五没跟你说，因为这件事是我哥自己作死，”段云帆苦笑一声，“他一颗心都挂在了颜玉身上，之前颜玉因为车祸的事情离开了帝城，他也就追了过去，结果为了颜玉跟别人打架……事就闹大了。”
“出人命了？”顾行歌一惊。
她摇了摇头：“没有，但是那个人也废了，你知道，我们家这种是最看重面子的，对方一开口就要一间帝城的别墅再加上两百万，我们也只能答应。”
段家虽然有权，但是钱却远不及叶家这种大家族，这个条件的确是有些苛刻了。
“那杜家……”顾行歌已经有点儿明白过来了。
“对，杜衡需要一个能拿得出手的妻子和能让他依仗的岳家，而我家，需要这笔钱和房子。”段云帆轻笑了一声，“很公平的交易不是吗？”
呸！
顾行歌也确实把自己的情绪表达了出来：“凭什么？！你哥哥自己惹出来的事情凭什么要让你牺牲？！况且还是为了一个女人！感情段峰是认为全世界就颜玉一个人是女人，还是需要好好心疼呵护的，自己的妹妹就不是了是吧？！”
“我不怪我哥，”相对于顾行歌的激动，段云帆平静的有些过分，“就算是出了事，我们两个都姓段，血缘关系是不能改变的。”
血缘关系？
听到这四个字，顾行歌冷笑了起来，这是莫长海原来拿来压制她的，只可惜这招对她一点儿用处都没有。
她冷心冷情，既然你对我都不念血缘关系，凭什么我又要因为这四个字，永远像欠了你什么一样的为了你的利益而牺牲？